;长工佃户们应该指着狗地主的鼻梁,把憋屈在肚子里的所有的气和恨都喷泻出来;长工佃户们应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狗地主所有的劣迹恶行都说出来。别的村的诉苦斗争大会都是这样开的。但卧马沟的诉苦斗争大会就开不成那样。郭家雇佣的长工和女佣早就悄悄地走了。土改工作队和新成立的农会派人找过他们,他们不但不来诉苦申冤,相反还在各自家里说了一大堆东家的好话。这样的长工不来也好。
坐在前面主持会议的吴根才,等郭安屯挥举着胳膊喊完一句“贫雇坐天下,说啥就是啥。有仇的报仇,有冤的申冤。”的口号后,就喊着人名让大家上来诉苦发言。但是他叫了几个人,几个人都拖拖拉拉地不肯上来。这样的场合光靠几句空空洞洞的口号是激不起民愤的,这样的场合应该有声俱泪下的控诉。但是没有人站出来控诉。不得己吴根才和郭安屯两个人先后站起来,诉说了一阵自己的苦难。
吴根才和郭安屯先后站上来,指着郭福海早已低垂下去的脑袋连说带骂地诉说了一通。吴根才和郭安屯两人的控诉也没有在人群里引起多大的反应。总之那一片穿黑粗布棉袄的翻身穷人没有激奋起来。
卧马沟实在是太小了,就这么三十二户人家,百十多口人。谁不知道谁呀。吴根才、郭安屯和郭福海之间蔓结的疙瘩村里人都知道。卧马沟的这些几辈子受穷受苦的贫农,不是没有仇苦,他们谁都有一肚子说不完的苦水。但是对郭家,对郭福海,他们却说不出什么来。仇有源,债有主,郭福海确实没有亏欠过他们。这就是卧马沟里的山民,他们质朴憨实的有些蠢愚。
诉苦斗争大会在民兵队长再次喊起的震撼人心的口号声中结束了。天没有塌,地没有陷,郭福海没有像后宫的几家地主一样在诉苦斗争大会上被愤怒的贫农乱棍打死。除了让郭安屯吐了一脸唾沫星子外,几乎再没有受到什么虐待。这是郭福海没想到的,更是耀先月儿没想到的。尽管可怕的想象中的灾祸没有发生,但那令人毛骨悚然的钟声和民兵队长不断喊起的宏亮的口号,以及皂角树下黑压压围站着的一片人群,都让心有余悸的一家人不敢回想。
天还没有黑严,上房院那厚实的大哨门就被闩插住了,耀先和月儿在他们新婚之后的第二个夜晚依旧是和衣拥着被子偎在炕上,直到天明。
日头从大岭上一点点地跃起,并慢慢地从人们头上走过。瓦蓝瓦蓝的天上除了一颗白亮亮的红日头,没有一丝儿云彩,皂角树上的那口大铁钟静静地悬在那里,再没有被敲响,上房院里也再没有进来背枪的民兵,哨门外的场子上像往日一样没有几个走动的人影,显得还是那样空旷安祥。日头在这样一种宁和的气氛中坠到西边的一堆火烧云里去了。
一天没风没雨,只有一轮从头顶上悠悠走过的红日头。
耀先月儿终于在一种宁静的气氛中等来了他们新婚之后的第三个夜晚。玻璃罩里跳动着的煤油灯上的火苗把暖融融的小炕照的一片通明,在这通明的灯光下,在这暖融融的小炕上,耀先月儿久久地凝视着对方。他们订的是娃娃亲,在各自的心里早就接纳了对方。在过去的岁月里他们两家常有走动,他们二人也常有接触。在接触中他们不但接受了对方,而且还倾心地爱慕着对方。他们早就在心中为自己编织好了未来的美梦,他们编织在心里的美梦都是从他们想象中的婚姻开始的。然而他们的实际婚姻和他们想象中的婚姻却大相径庭,他们为自己编织的美梦在他们的婚姻还没有到来的时候就已经破灭了。伴随他们实际婚姻而来的不是燃起的红烛,而是不尽的恐惧。在前两天骚乱不安的恐慌中他们甚至不敢细细地看上对方一眼,现在,在经过了宁和平静的一天之后,他们终于面对面地坐在一起。
“月儿!”耀先把压抑在心底里的话终于喊出来。听了这句带着颤音的发自肺腑的呼叫,月儿像小鹿一样,一跃而起就跳进耀先的怀里。两颗年轻的快要破碎了的心终于紧紧地贴靠在一起,两张滚烫的嘴唇随之也贴在一起。许久,耀先双手捧住月儿美丽动人的脸蛋,哽咽动情地说:“月儿,我要对你好,不管发生什么,我都要对你好。一生一世,永永远远。”
月儿闪动着长长的睫毛,把被他捧在手里的脑袋使劲地点点,然后慢慢地仰身向后倒去,平躺在炕上的月儿舞动着一双纤巧的玉手,一点一点地解脱去身上的衣裳。在那盏通明的罩子灯下,耀先看到了一个无与伦比的美丽仙女,她是那样的纯美、那样的高贵、那样的叫人心疼。她通体上下白净无暇,她通体上下光滑如缎,她通体上下柔媚无比。耀先把一双微微颤抖的手向美若天仙的月儿伸去,先落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再慢慢地向下滑去,每到一处它都是那样的小心。在她水汪汪闪动的眼上;在她尖尖翘起的鼻上;在她湿润殷红的唇上;在她月牙儿一样柔媚的脸上慢慢地滑过。从她纤弱的脖子上滑到她那瓷实翘挺的乳上,再滑向那平坦的腹部,最后停留在那终极美妙的地方。耀先还没有看见过全身赤裸了的女人,更没有用手抚摸过全身赤裸了的女人。他不知道他的这个女人有多美,不知道他的这个女人多么的与众不同。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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